蔣明朗先是給齊柯打了個電話，他本來是想去齊柯家住幾天。沒想到齊柯他媽知道齊柯摔斷腿的事，早早地趕到齊柯家給他上下打點。寒暄了幾句後他掛了電話，剛掛電話，蔣明朗就聽見自己那個便宜外甥，魔音穿墻在外頭鬼喊鬼叫的。他火氣一下上來換好衣服，他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。

“哼。”蔣令元跟蔣明朗的脾氣五五開，看見站在房門外的蔣明朗之後他不屑地嗤了一聲。

蔣明朗的老媽見狀從沙發那頭挪到自己老公身邊，她柔聲勸道：“令元，明朗他天天在公司忙裏忙外的，都累的瘦成這樣了。你脾氣也收斂點，別一直跟明朗過不去。”

蔣明朗他媽在他從小就是個聖母式純良無害的女人。她結婚後的這半輩子生活全部重心，都放在自己兒子跟老公身上打轉。平時蔣明朗跟蔣令元起些什麽矛盾，都是她出手調停的。讓她欣慰的是，蔣令元在那之後專心於她一人，倒也沒出去和別的女人糾纏不清。

“你看他那樣，有點做兒子的自覺嗎。他比駿駿大了五歲，人家駿駿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，你看他。”蔣令元嘴角往下耷拉著，視線充滿敵意地看著蔣明朗。“三十多的男人成家立業，你看他這兩樣占哪一樣？”

知道的都知道他蔣明朗是蔣令元兒子，不知道的估計會以為他就蔣令元家一個遠房親戚吧。存在或者不存在，都無關緊要。

空氣中迷茫的硝煙味，倒是沒讓蔣明朗的小外甥安靜下來。熊孩子的力氣跟核電站一樣，看上去永遠都用不完一般，他依舊在大喊大叫，尖銳的聲音讓蔣明朗不自覺地皺眉。

“媽。”蔣明朗喊了一聲，他直接忽略蔣令元開口說道：“我有點事，今天不在家睡了。”

“明朗，你爸他也是為你好。”他媽一聽放軟了語氣，對蔣明朗勸說道。

這句話他從小到大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。自從他長大之後那兩姐弟出國，他已經很少跟蔣令元起沖突，偶爾心情好還能跟這個爸爸聊開個玩笑。可現在正值公司緊要關頭，這老頭卻絲毫沒有要信任他的樣子。一看見那兩姐弟，他就生理性厭惡，連帶著臉上的表情也是煞氣滿滿。

蔣明朗越想心裏就越不舒坦，他猛地轉身大步走了出去。烏煙瘴氣，跟那些人待在一個空間呼吸，他就惡心。出門他沒走多遠，蔣令元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從屋子裏傳了出來。蔣明朗不屑地嗤了一聲，皺眉猙目的樣，跟剛剛的蔣令元如出一轍。

離了家，蔣明朗開車在大街上漫無目地轉悠。煩躁的情緒躲在心底，抽不出也塞不下。他呼出一口氣，把車停在一家超市的地下車庫，自己往兜裏揣了點錢下了車找了個大排檔。比起酒吧來，蔣明朗更喜歡在大排檔喝酒。

他酒精過敏，一般不怎麽喝酒。可一心煩，他就忍不住做一點自虐行為。哪怕自虐從頭到尾虐的只有他自己，虐完之後他就舒坦了。到了大排檔，他隨便點了點燒烤，然後讓老板先搬了一箱啤酒。

啤酒酒精度低，再怎麽也應該喝不死人。

蔣明朗把手機收了，專心致志地吃著桌面上的燒烤，他開了一瓶酒一大口一大口地往肚子裏灌。他沒吃晚飯，猛地吃點燙的辣的，沒多久他胃開始有意見了。一陣子翻江倒海，蔣明朗俯身把剛剛吃的喝的全都吐進垃圾桶裏。

辣的東西從胃部倒吐出來，蔣明朗沒有防備嗓子被辣的夠嗆。他拿著桌子上的啤酒咕嚕咕嚕地往肚子裏灌了大半瓶，才勉強好受了點。剛剛稀裏嘩啦地吐了一通，吐完蔣明朗突然就沒了食欲。加上胃一縮一縮的疼，看著桌子上油汪汪的烤肉他提不起勁來。

蔣明朗難受的很，他顧不上潔癖不潔癖的，隨便用紙巾把桌面擦了擦他就趴在桌面上。趴了快半小時，老板娘以為他喝醉了，特地把穿花襯衫的老板也叫了過來。

“哎，小夥子你沒事吧。”老板娘走過來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扣了扣。

她這大排檔開業幾年來見過的醉鬼數不清，有些想賴賬裝睡的，有些則是來買醉的。她瞥了一眼放在蔣明朗腳邊的一箱啤酒，才喝了一瓶就倒了，這年輕後生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一開口問她要一箱的？

她喊了一聲，桌子上的小年輕跟睡著了一樣一動不動的。

其實蔣明朗能聽見，不過他胃痛的不行，就是不想動。終於在老板娘打算動手拽人的時候，蔣明朗虛虛地擡起頭。

“多少錢？”

這下輪到老板娘傻眼了，這人還挺爽快。她伸手比了個數。“包上這箱啤酒一百五。”說完她本來想走，但一看這小年輕臉發白嘴唇發紫，她又倒了回來。她把站在一邊看戲的老公推走，自己則是站在邊上打量這個異常的小子。

“帥哥，你是哪兒不舒服嗎？”做小本生意的人大多淳樸善良，雖然有些人不太厚道。但老板娘就屬於前面那一掛的，雖然很不想管閑事，但她還是忍不住多嘴問了一句。

蔣明朗微微點了點頭，“嗯，胃疼。”

“胃痛你還過來喝啤酒，不要命了！”老板娘飛快地進了屋子，她給蔣明朗弄了點溫水跟胃藥。她早年跟著丈夫闖南走北，不註意身體，自己落下一身的毛病，平時也沒少被胃病折磨。一看這小子的臉色，她就知道這人現在肯定不好受。

老板娘把水跟藥放在桌面上，她伸手拍了拍蔣明朗的肩膀。“我給你拿了點藥，你趕緊吃了吧。”

蔣明朗疼，他什麽事都不想幹，包括吃藥。可他又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，畢竟這是他自己作出來的。說來也好笑，他都三十多了還幹這種初高中生才幹的出來的事。要是被蔣令元知道，估計又得氣得吹胡子瞪眼。

他緩慢地爬起身，把放在桌上的藥剝開丟進嘴裏，然後拿著水杯往肚子裏灌了幾大口溫水。

“老板娘，我能在這趴一會兒嗎？”蔣明朗虛虛地看著老板娘，他現在擡眼皮的力都沒了。

老板娘點頭，“只能趴一會兒。”

得了主人的應允，蔣明平立馬再次趴回了桌面。

老板娘看得還是不放心，她在桌子面前站了一小會兒然後再次開口道：“我幫你打電話，讓人來接你。”

這小子一看就是頭倔驢。說完老板娘自己動手把蔣明朗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拿了過來，讓她驚訝的是，這手機居然沒有密碼。

而且還有好幾個未接電話。

這是跟人吵架了嗎？難怪一個人跑過來點一箱子的啤酒。老板娘往蔣明朗那邊看了一眼，她擡手在未接來電處點了下去。

這不省心的客人，得趕緊清理走才行。她這可是做的小本生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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